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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地上的哀情——读农具系列之《残耱》与《袴镰》

2022-03-13 来源:钮旅网
第1卷第6期 吕梁学院学报 2011年12月 Vo1.1 No.6 Journal of Lvliang University Dee.2011 ・文学研究・ 黄土地上的哀情 ——读农具系列之《残耱》与《祷镰》 李 莉 (忻州师范学院专科部中文系,山西忻州034000) 摘要:李锐的农具系列小说以农具为切入口,通过农具在现代社会用途的变化折射出了当下农民的生存境 况。其中《残耱》和《衿镰》视角独特,笔调凄哀,表现了存活于黄土地上的农民在城市化进程中的心理遭遇和生存 状态。 关键词:农具;农民;耱;祷镰 中图分类号:I207.6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185X(2011)06—0016—03 李锐的农具系 ̄llIl,说展现的是现代化进程中的 影里永无变动的辛勤耕作的农民群像。李锐的农具 乡村图景,关注的是黄土地上的民生、民情、民态。 系列小说,是在农具使用的“叙述”中,揭示了当下 这些主题渗透了作者对历史以及作为历史主体性存 农民的生存状态,探讨了“在现代化整个过程中,农 在的农民的一种新的悲凉。作者以细腻哀伤的笔触 具和农民的遭遇和困境。” 探向农民生活的主导方面,真实地展示了转型期农 民在与现存社会诸方面的矛盾冲突中生存的悲剧 耱是干百年来农民在黄土地上存活的基本农具 性。作者以一支充满挚情的笔表达着他深沉的黄土 之一,在小说中却给老农民带来了难言的伤痛,在这 地情怀,他是立足于吕梁山“厚土”之上的乡土中国 偶然却又有着某种必然性的转变过程中,作者为这 的一个执着的书写者,因为他“在吕梁山获得了一 种普通农具注入了深刻的意蕴和深广的内涵。小说 种天长地久的悲情”…。新世纪来临,乡村在城市 开篇用拉散了架子的耱和苍老的夕阳寓示了风烛残 化的进程中正面临着从未曾有过的巨变,不变的则 年的主人公孤寂的晚年光景。作者以景物烘托情 是这一种“悲情”。随着乡村的巨变,农民与农具一 境、渲染心境,以“漫天漫地的黄土、不会说话的黑 样也面临新的遭遇。“在农具系列中,祷镰、残耱、 骡子、散了架的耱、大太阳底下流泪的老人”勾勒出 锄、连枷、耕牛仍然安守农具的本分,而青石碾、樵 一幅静默、凄苦的大写意画,画面的底色是漫天漫地 斧、牧笛、桔槔、扁担则在新的生活状态下开始发挥 的黄土,以此凸显了作为个体的人在茫茫宇宙面前 奇特的功用。但是,无论是安守本分还是出越本分, 的渺小和无能。小说中主人公用二十多年栽树,用 这些农具都是小说中不出声的灵魂。”_2I4 其中所涉 一生的辛苦种植梦想。树终于长成材了,派上用场 及的“器具”,都凝聚着李锐对历史的深层思索,对 了,青砖灰瓦的房子盖起来了,一字排开的三幢院子 农民生存状态的独特领悟。农具是他理解历史的重 建起来了,却没想Nil,子走了,孙子也要走,漂亮的 要媒质。在李锐看来,农民们世世代代不断地重复 房子没人住,院子空着,只留下每年春天桃树、杏树、 着同样的生活模式,重复了几十个世纪。历史的涵 苹果树的粉红,雪白在院子里独自热闹着,更衬托出 义在干旱贫瘠的黄土高原上,就是那群隐在历史暗 了院子的空寂和老人梦醒后的凄凉。老人把一生的 收稿日期:2011-07—23 作者简介:李莉(1970一),女,山西忻州人,讲师,研究方向为现代文学。 16 梦都寄寓在了那片生他养他的黄土地上,到后来仿 佛“人也成了树,成了生根的庄稼,一辈子也挪不动 了”,而儿孙却越出了他的梦境,走向另外一片天 地,开创另外一种生活,于是那片黄土地只能承载着 他梦醒后的遗憾、失落、孤独、凄怆,最终成为他魂魄 停留的家园。他艰辛悲凉的一生是中国几亿农民艰 辛悲凉的一生的缩影,从他的身上可以透视出中国 农民千百年来深厚的恋土情结。他们对新的生存理 念、新的生活方式做着无言的抵制和抗拒,沉湎于自 我绘制的黄土梦中不愿醒来,使人不由得联想到乡 村多少年来的发展状况和延续了几千年的落后的农 耕方式,由此引发出人们对农民问题的深刻反思。 残破的耱是农民残破的梦,作者以拉散了架的耱预 示着农村古老的生活习惯和传统观念的日渐解体, 表现了农民在屈从和顺应现实社会变迁中的生存状 况,表达了作者对现代文明冲击下农村现状的深沉 思考。 《残耱》寓意深刻,内涵丰富。耱原本寄托着 “他”一个长久的美梦,梦中有如画的景象,于是他 在无数个日出日落中,在耱的陪伴下辛勤耕作,不断 努力实现着他的梦想。“三幢院子、青砖灰瓦、儿孙 满堂、热热闹闹……”这幅描摹了多年的画面却幻 化成夕阳下一个孤独老人长长的剪影。这种无言、 深沉的哀伤蕴含在作者平实、感伤的叙述中,揭示了 辛苦劳作一生的农民悲剧性的生存状态。城镇现代 化的步伐伴随着文明程度的提高和生存方式的改 变,冲击着乡村世界古老、传统的思想观念和生活方 式,让深深扎根于黄土地中日复一日过着一成不变 生活的人们,遭受着无所适从而又无可奈何的伤痛。 苍老的夕阳、拉散架子的耱、院门口孤单的嫩条子、 房屋上的几蓬枯草、日益增多的空窑空院、寂寞的老 人,作者把这些零散而凄然的画面组接在一起,用凄 凉、哀伤的笔调表述着作者对生于此、长于此、劳作 于此、长眠于此的乡村生命形态的人文关怀和温情 关注。 《残耱》隐喻老农民残破的美梦,表达了他们深 厚的恋土情结,以及那片黄土地留给他们的哀伤、失 落之情,表现了农民在社会转型期的心理遭遇和生 存状态。古老农具耱的使用体现了在社会历史长河 中乡村生活恒常的一面,而它留给农民的感伤和痛 苦又传达了在城市化的冲击波中乡村生活变化的 一面。 祷镰由一种普通农具转变成杀人的凶器,在这 转变过程中蕴含着令人凄然悲怆的涵义。《祷镰》 中陈有来选择用镰刀来“替天行道”,反抗村长杜文 革,镰刀也就成为了替天行道的“武器”,成为了反 抗权力的“武器”。《祷镰》简单的故事包含了相当 复杂的新的乡村经验。保来、有来两兄弟掌握了村 长贪污的证据,怎奈村长一手遮天,在权力与法律的 较量中,保来反先丢了性命,弟弟有来继续漫漫的控 诉之路。有来绝望的情绪终因村长嚣张的气焰而激 化,在玉茭地里以祷镰了结了是是非非。从表层看 来,《祷镰》是一个弟弟为哥哥复仇的故事,但在弟 弟有来的心里,却是自己争取平等发言权的过程: “我今天把你放到这张桌子上,就是 想和你平起平坐地说一句话……我要是不 割了你的头,就永辈子也别指望和你平起 平坐讲事情。”(《祷镰》) 因此,在割了村长的头后,有来感觉到了冲破束 缚的快乐,所有的规章制度甚至衣服都不能再成为 他快乐的障碍,8年来永远可望而不可及的平等因 为死神的降临而降临。面对这样的结局,问题也因 此凸显:现代乡村民主法制应当怎样建设? 在几千年的历史中,中国农民一直地位卑微,但 是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平等的要求,他们没有发出 自己的声音也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发言的欲望。对 此,李锐曾经这样表述:“我当过六年的农民。这经 历让我体会了在中国做农民是怎么一回事。我看到 了世世代代做农民是什么样子……吕梁山的农民就 像大山脚下的石头一样永远没有自己的声音。从来 都是被教育、被启发、被改造、被赋予的对象。如果 真的承认生命的平等,那么就该给卑微者同样的发 言权。”… 。-2 因此,有来兄弟为村长杜文革贪污的 事情一直坚持控诉,渴望着法律的公正。有来身处 现代与传统之中,成为无法割裂的矛盾统一体。他 对现代民主法制寄予希望,而强大的传统就如祷镰 一样如影随形,在不经意处改变着最初的愿望。因 此,在这一瞬间,“现代”又显得那么脆弱。当杜文 革提到有来的儿子时,让有来突然觉得年幼的儿子 前路漫漫。在杀人后,有来意识到自己必须一命换 一命了,因此他索性坐等结局的到来。有来用祷镰 结束自己现代途径的争取平等的历程,而付出的代 价则是传统性的以命相博。有来用挎镰为自己争取 发言权,幸耶非耶?有来的儿子又将如何发出自己 的声音? 文本克制而冷静的叙述仿佛总是压抑不住叙述 者内心深处的悲悯和愤懑。面对如此血腥的事实, 1 7 《祷镰》却没有大加渲染,克制的叙述笔调与震撼的 小说内容间的反差使作品保持了张力和韧性。小说 结尾,有来在围观的人群中看见自己抱着儿子的媳 农耕方式,也象征了几千年来农民一直处于常态的 生活方式。作者从独特的视角——农具切人农民的 生活,以农具在现代社会用途的变化折射出农民渐 变的生存状况,写出了他们的忧愤,他们的悲苦,他 妇时不禁站起身来,却被误认为拒捕而倒在警察正 义的枪声中……应该说,这一结尾是相当戏剧化的, 们无声的抗争和无言的哀伤。《残耱》和《祷镰》是 作者哀情的表达,以此可以透视出作者热切关注现 实社会、关注农民所处境况,落笔之处既蕴蓄着深情 又表达着批判。小说集简单的情节、简短的故事、平 实的叙述、凄哀的画面于一体,揭示了深刻的主题, 在有来寂静的死亡中,一种几乎由语义直接而来的 荒诞得以凸显。农村现代化进程中农民依法告状的 艰难和违法犯罪的无奈沉默并现文中,冷眼旁观似 的叙述口吻却道出了当下乡村政治的复杂与含混。 体现了作者反映问题的角度之独到,透析社会问题 《祷镰》和《残耱》都以农具为题,两篇作品的内 核也汇集于一个凝聚点:农具失去了应有的农业意 义。《挎镰》中,陈有来的祷镰没有指向它应有的对 象——庄稼,而是割了一颗村干部的头;《残耱》中, “他”的耱也散了架,残耱的存在似乎也与土地失去 了联系,而且在“他”的心目中,这耱即将成为“他” 的殉葬品。仔细区别一下,《祷镰》的问题更显个人 化、偶然化,祷镰是由于个别的个人因素暂时地失去 了农业意义,陈有来的儿子或许还会用那把祷镰收 割庄稼。《残耱》的问题更显社会化和普遍化,它不 是一个案子,而是一种景象,一种趋势。残耱失去其 农业意义,是由于整个农村人去窑空土地荒芜了。 农具耱和衿镰象征了中国农民几千年来古老的 的眼光之敏锐,构筑故事的技巧、运用语言的功力之 深厚。农具系列凝结着作者对黄土地上农民深切的 关注,融人了深沉的思考,是有关农民题材小说中独 特的存在。 参考文献: [1]王尧.“本土中国”与当代汉语写作——李锐论[A]// 无风之树.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2003. [2]李相银,陈树萍.农具的隐喻:城市化进程中乡村的焦虑 [J].小说评论,2005(4). [3]李锐.拒绝合唱・生命的报偿[M].上海:上海人民出 版社,1996. Grief on Loessland ——on Farm Tools Series of“Canmo”and‘‘Kulian’’ LI Li (Department of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Shanxi Xinzhou Teachers College,Xinzhou Shanxi 034000,China) Abstract:From the entry point of farm tools,Li Rui’S novels show farmers’living conditions through the changes of social means of farm tools.“Tsanmo’’and“Koolian”of unique perspectives and miserable tone.embody farmers’ survival on loessland and their spirit growing in urbanization. Key words:farm tools;farmers;Mo;Kulian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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