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都喜欢冬天。的确,《沁园春·雪》中所描写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场面是何等壮观。天地苍茫,只剩白色的世界。鲁迅的《雪》与朱自清的《济南的冬天》,将江南冬天的婉约与朔方冬天的悲壮都描写得淋漓尽致。对于我来说,却不很喜欢冬天。
冬天的雪花将世界打扮得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煞是好看。但我却看到埋藏在雪下的荒芜。
凛冽的寒风,吹得树上的最后几片叶子直打哆嗦,终究经不住折磨,随风飘零。有人说:“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看起来叶子的生命在来年新生的嫩叶上得到延续,但新生的叶子已不再是当初的落叶,它们被埋在大地深处,慢慢腐烂。
冬天大概是离死亡最近的季节。草木荣枯,动物也难以逃离。冬天使我第一次真切地看到死亡,在我年幼的心里埋下深深的恐惧和怨恨。
很多年前的一个傍晚,我放学回家,却得知了我的小仓鼠死了的噩耗。我难以形容当时的感觉。我先是呆呆地站在门口,突然又发疯似的冲向仓鼠笼子。我多么希望当我打开笼门,它又猛地会窜出来。那情景我见了无数遍,这一次却
不同了。笼门碰撞着铁丝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里面却一片寂静。我用颤抖的手拨开散乱的棉花,看见了躺在里面的那只可怜的小东西。只是,它再也不动了。我将它捧在手里,它冷得像一块铁,再无昔日的温度。它可怜的小爪子抱成一团,还紧紧握着咬了一半的葵花籽。
从那时起,我开始怨恨冬天,我怨恨它为何连如此可怜的生命都要夺走。那个傍晚,我捧着那具再也没有温度的躯体,一锄一锄地将它葬进土里。寒风灌进我的领口,我的双手早已麻木,但我一想到那可怜的小东西,便无法停下手中的动作。冬天是嫌它的祭品不够吗?那么多的花草树木,繁盛了一个夏天的生命,都被它无情地夺走了,竟然还要小仓鼠的生命!疯狂的季节,任何人也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生命的离去。
现在,又是一个冬天来到了。苍白的阳光无力地照射在大地上,寒风迎面吹来,带来从头到脚的寒意。冬天我不大愿意出门,我倒情愿在屋子里静静地看书,度过一个冬天的午后。冬季的肃杀,无法避免,还是不去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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