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神思》中的想象
《神思》众所周知,是《文心雕龙》一书中的经典篇目。所谓“文心雕
龙”用著书者刘勰自己在《序志》篇中的解释就是,用心写文章,像雕刻龙文一样精细和认真。《文心雕龙》是我国文学史上不可或缺的古代文学理论著作,鲁迅先生把它与亚里士多德的《诗学》并称“东则有刘彦和之<文心雕龙>,西有亚<诗学>,”此书解释神质,包举红纤,开源发流,为世楷模。
要论《神思》中的想象,就必须先从《文心雕龙》一书说起。《文心雕
龙》成书于魏晋南北朝时期,作者刘勰,粱朝人,出身于当时极受尊重的翰墨世家,但在门阀制度森严等级观念根深蒂固的南朝时代,只能算是一个社会地位较低的庶族之家,自小丧父,生活艰辛,未曾婚娶,著此书,刘勰本人自称有三个目的,功利目的是其一,其二是表达他服膺儒学的思想倾向,其三是最重要的一点,对当时的浮靡文风有所纠正,为各种文章指出一条较为切实可行的写作门径,制定楚较为规范的写作规格和要求,论述了文学中的一些重要问题,抨击片面追求形式的文风,主张文学必须有社会政治内容,文质应并重,而质尤为重要,文学的演变发展都与时代政治有着不可分割的关联,此书较全面地总结了前代的文学现象,把文学理论批评推向新的阶段,成为我国文学批评史上杰出的著作。此书的创作论分为三部分,其中的一个就是对艺术想象有精辟的论述,而《神思》就是创作论的第一篇,主要论述作家的一书构思问题。
《神思》篇单独为一章,讨论文章的创作构思问题,揭示了构思的形象思维特征,这是文学活动中必然会遇到的问题。现以《神思》篇一为例做简单的关于想象的阐述,文字如下:
古人云,“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阙之下”,神思之谓也。文之思也,其神远矣。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巧焉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其思理之致乎?故思理为妙,神与物游。神居胸臆,而志气统其关键;物沿耳目,而辞令管其枢机。枢机方通,则物无隐貌;关键将塞,则神有遁心。
首先,作者从文思酝酿中的想象讲起,指出艺术想象具有超时空的限制,熔铸古今,物我与一炉的作用,其次,强调作者的思想感情和语言技巧是艺术构思的关键,要求作者在“秉心养术”即在思想艺术修养方面下功夫,最后指出运思的迟速与作家的才能禀赋及性格品质有关。这段文字主要论述了运思中的想象。
“时空感”是我体会出的一个明显词汇,古人常说,身在江湖,心处庙堂,这大概和写作前的构思是一样的道理。我们在构思时,得让自己的思绪遨游与无垠宇宙中,遥远飘渺,真切细致,尽量把你所学所闻所见的图景在脑中显现,不要担心自己想得太多态繁杂,那只是一个展览而已,待到写作时,你只需挑选其中有价值的来拼接文章。这样以后,当我们静静地凝思思索时,思绪就可以上接千年以上,悄悄地改变了面部表情时,那视线就好像看到了万里之外,当我们在吟诵的时候,好像发出了珠圆玉润般的声音,注目凝思,眼前就仿佛呈现出风云变幻的景色,这些都是构思所达到的结果,所以构思的奇妙之处,在于让我们的精神能与外界的物象相交游,精神隐藏在内心,情质和气质则是统帅他的关键,外物靠耳目来感受,语言主管它的表达关键,如果表达很畅通,那么事物的形貌就可以描绘无遗,如果支配精
神活动的关键阻塞,那么事物的形貌就会销声匿迹。因此酝酿文思的时候,贵在内心虚静,疏通心灵,精华精神,当然积累学问来储藏珍宝,明辨事理来丰富才情,别具匠心的见解,字字珠玑的文采是作家创作出名篇的基础素养。
在我看来,这是对文学创作构思最好最贴切的归纳阐述。作家构思活动开始的时候,各种各样的意念纷纷涌现,具体的写作方法还没有确定,要描绘的对象还没有完全形成,一想到登山情思里便充满了山的秀色,一想到观海,意念中便腾涌起海的奇景。无论我的才华有多少,构思时的情思将要同风云一起纵横驰骋,刚提起笔时,比起措辞写作时气势要旺盛一辈,等到文章写成,结果却只是达到了心里的一半,为什么呢?因为文思凭空想象,容易想得奇特,语言则比较实在,不容易运用得巧妙,因此,作品内容来自于作者的思想,作品言辞受制于作品的内容,天衣无缝,三者疏离,文章就会向相差千里。有时,道理就在自己心中,却要到极远的域外去搜寻,有时,意思就在眼前,而思路却又像被山河阻隔,因此要驾驭好自己的心灵,培养好写作方法,而无须专力与苦苦思虑,蕴含文采,掌握规则,不必过分劳苦自己的心情。
“思接千载,视通万里”八个字高度归纳出运思的要求,实际上是要求我们做到眼看四方,耳听八方,千里眼,顺风耳,人人都希望拥有这一项特异功能,但只有作家能做到。身体上的缺陷无法弥补,无法超越那个极限,但是思想的自由奔腾是什么力量也无法阻止,你可以随着你的心走,想思念谁就思念谁,想飘到哪里就飘到哪里,想和谁交谈就和谁交流,跨越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在不同的地域里释放着满溢的字符,吸收着外来的新鲜血液,神清气爽,心旷神怡,会带给你凤凰涅槃的重生喜悦和直击长空的激情。 曾记得有一则广为人知的广告,“如果世界失去了联想,会怎样?“当初第一次突兀面对这个问题时候,我慌了,不仅深深地恐惧起来,如果世界没有了联想和想象,我们会怎样?我们只是一架机器,木偶似的管理着这个大千世界,终会有一天会破坏这菩提世界的明朗皓清,伤透人心,满身尘埃地倒在这永不消逝的历史中。
每每写作之前,必沐浴焚香阅读《神思》,从不敢掉以轻心,我时刻记住它的面提耳命,想要创作出独一无二的佳作,想要有下笔如有神的气度,想象,是最重要的工具和阶梯,只有真正作到了“思接千载,视通万里”,文字才会生动跳跃起来,文章才会形象鲜活起来。 《神思》之想象,绝哉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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