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沈从文小说创作的野性美 孙伟民 摘 要：在沈从文的美学观念中．神性是人性中爱与 说“想借文字的力量．把野蛮人的血液注射到老态龙 美的结合，是植根于人性之上的精神升华。爱 美和神 钟、颓废腐败的中华民族身体里去，使他兴奋起来，年 性是三位一体的。人性美表现为对真、善、美的追寻． 轻起来．好在２Ｏ世纪舞台上与别个民族争生存权 野性美是人性美的集中体现 在此．笔者试从野性美 利”。 的角度去分析沈从文作品中人性与神性结合下的美 学观念体系 沈从文写了许多以山匪为题材的作品．但在这些 关键词：沈从文湘西神性人性野性乡土审美 作品中我们极少感受到残酷和血腥等负面心理感受． 作品中的人物身上所表现更多的却是ｍ性、豪爽等人 在沈从文的美学观念中．神性是最高形式的人 性的美好 湘西土匪身上虽然也带有浓厚的。草莽气 性。沈从文在《美与爱》中曾说：“美固无所不在，凡属 息。但却大都具备维护正义、敢作敢为、讲究信义的优 造形．如用泛神情感去接近．即无不可见其精巧处和 秀品质。如《湘西・凤凰》中田三怒这个湘西一霸并不 完整处．生命之最高意义．即此种‘神在生命中’的认 因为自己有本事就飞扬跋扈．相反他在地方上充当着 识。”这是一种具有泛神论色彩的美学观念。在这里， 一个维护正义、惩恶扬善的侠客形象 他为友报仇．惩 神性主要指超越世俗．超越功利性和功利心的自由． 治坏人，尊重他人，充满了豪侠之气。其助手龙云飞也 安适．不自谋。勇于牺牲的人格精神。 是“豪侠好客，待友以诚”的铁血男儿 《一个大王》中 沈从文尤重人性的描写．在其心目中人性便是最 的大王刘云亭因被司令官救过一次．为报其救命之 高的神性。人性与神性构成了沈从文的美学观念中密 恩．“于是不再作山上的大王。到这行伍出身的司令官 不可分的两部分。如耍了解沈从文作品的美学价值． 身边做了一个亲信”．伺候这司令官如同奴仆一样的 就必须把人性审美与神性审美结合起来进行分析和 忠实。在这些作品中他们重义气，讲情意．惩恶扬善， 审视 在此．我通过对沈从文作品中人性美和神性美 视死如归．待人诚恳，他们身上充满着豪侠之气。作者 的结合分析．提炼出“野性美”。野性美作为认识沈从 刻画的这些人物形象在不羁的生命中彰显着野性美． 文美学思想的重点．它既是构成沈从文作品人性美的 读者对这些形象也是肯定远大于否定 核心．又是认识神性美的关键 除了土匪．普通民众也有着强烈的抗争意识。他 们敢于反抗，把生死置之度外。在《从文自传》中苗民 沈从文在《友情集》中说：“我崇拜朝气，欢喜自 起义造反被捕，要被杀头．他们把生死权通过卜卦这 由．赞美胆量大的。精力强的。”显然。他对生命的朝 样充满豪放的特殊的方式来决定和执行 卜到死卦便 气．生命的力量，生命中蕴含的自然本然的元气和精 不说话，低下头走向刑场，丝毫没有胆怯之心。《虎雏》 神颇为赞赏的。他特别赞美“生命的力”，认为美的本 中小勤务兵虎雏则是一个刚烈倔强的精灵．这个被 质在于生命 他极力地描写湘西人雄强生命中的野性 “我”认为天才的十分招人喜爱的孩子却十分的霸蛮． 力量和原始活力。野性在此是指生命的血性，活泼、健 居然为了人家骂他一句丑话就拿出枪来要拼命 即便 ２岛 Ｈ康、 旺盛的生命状态，）【ＩＪ 是原始生命力的释放，是不受自 是“我”计划周详的现代文化改造也没有耗去他身上 然和外界因素的影响．是与生俱来的生命力。是健壮 那秉直的血性。在湘西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湘西人民 的体格和朝气蓬勃的精神 生命力顽强、执拗、蓬勃的精神．彰显着原始生命的野 沈从文推崇勇敢，肯定野蛮下的雄强。《史记・货 性和强力 殖列传》中描述楚人“其俗剽轻。易发怒”。民风强悍的 湘西民众具有原始粗犷的生命力 沈从文在他的作品 在沈从文构建的湘西世界里．自然界中的“自然 中．为我们展现了湘西民众原始野性的生命魅力。直 生命”在其中不可或缺 沈从文深爱他所生活过的一 接彰显了湘西民众“豁达洒脱。热情勇武，不驯服。有 方水土．在他笔下的山川Ｉ万物等意象都成了野性乡土 血性”的野性美 作家赋予男性形象生命的野性和强 的喻指符号．都能流露出野性美的味道来 作者通过 力．任生命力酣畅自由地舒展。其主要特征为雄强犷 运用动物、植物这些意象喻指人物，表现人物的性格， 悍．豁达洒脱。热情勇武。不驯服，有血性，展现生命的 丰富人物形象。突出表现湘西人民的原始生命张力。 蓬勃元气和阳刚之美 小说中的女性形象也充满着湘 《边城》中“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 西边地独有的“野性美”，她们妩媚妖娆、泼辣直爽、敢 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处 爱敢恨．对生活充满激情 故苏雪林评价沈从文的小 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人又那么乖，（下转第７３页） ２０１ ３年第１ ２期 安徽文学 圈 谷义人正视历史，真诚地为父辈们所犯的错谢罪，并 眉发疯．本想赎罪却造成更大的伦理伤害 至于“我” 承诺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替父辈赎罪 这个故事并非作 的救赎．相当一部分建立在陈眉肉体和灵魂的痛苦之 者偶然为之，而是借此带出另外两个故事中的罪感和 上．因此“心中的罪感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沉 忏悔内涵 重。” 作为国家意志的坚定执行者．姑姑偏执狂热、义 这些人物的内心呈现着复调性的焦虑．情与理、 无反顾．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错。而这一切在姑 爱与憎相互纠缠、抗争，正如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 姑的晚年悄然发生了变化．转折从姑姑被一只青蛙吓 人物经常呈现出人格的双重性．“既是人的灵魂的伟 得晕厥和洼地里夜行体会到的恐惧开始．她对过往的 大的审问者，同时也是伟大的犯人”。日小说戏谑化的 行为产生怀疑．意识到“我不但有罪．而且罪大恶极。 叙事里．救赎只是一种虚妄的自我安慰。至于“被罪感 不可救赎” 姑姑力求忏悔．为了赎罪并拯救灵魂．她 纠缠的灵魂，是不是永远也得不到解脱呢？”小说没有 将引流过的婴儿通过泥塑大师郝大手之手一一再现 做出正面回答，留给我们继续思索的空间 并供奉．通过艺术的诗意方式深深忏悔并实现救赎。 四、结语 “我”的故事的核心依然指涉罪感与忏悔。“我”的 复调是莫言创作中常用的叙事策略，《蛙》充分利 屈从阻止了孩子的降生．直接导致妻子死在手术台 用了复调的表现方式，在小说结构、情节过渡、叙述视 上．以及后来没有阻止陈眉代孕都让“我”感到罪孽深 角和时间安排等方面进行了多种探索 在多种对话的 重 “我”找到的救赎之道是写作——“既然写作能赎 交锋中．作品更为丰满充实．也更具震撼力．散发出永 罪．那我就不断地写下去。” 恒人性的永久魅力 小说进一步深入．忏悔之后罪过真的能赎吗？被 罪感纠缠的灵魂果真得到解脱吗？杉谷义人的忏悔纵 参考文献 然令人动容．但其父辈犯下的滔天大罪是无法改变的 ［１】梁振华．虚拟的真实与真实的虚幻——莫言《蛙》 事实 每个孩子都是唯一的．被无辜引流的孩子并非 阅读札记［Ｊ］．中国图书评论，２０１０（４）：９８． 真的能在姑姑内心深处释怀。此外，姑姑欣然为陈眉 ［２】鲁迅．《穷人》小引［Ａ 集外集［Ｍ】．北京：人民文学出 接生．并与代孕公司的人一起骗了陈眉。最终导致陈 版社．２００６：１０４． （作者单位：南开大学） ｆ上接第７１页）如山头黄鹿一样……平时在渡船上 萌发无意打压．只崇拜自己内心这些自然力量的召 遇陌生人对她有所注意时．便把光光的眼睛瞅着陌生 唤．没有外在的障碍．没有内在的罪恶感。它超越了一 人．作成随时皆可举步逃入深山的神气”。在这里，作 般的伦理拘束。显现出生命存在的真、赤诚和爱恋来。 者将翠翠的眸子与青山绿水所对应．展现了翠翠眼睛 《柏子》中的水手柏子，白天爬桅杆唱歌，不知疲倦；到 的明亮而又灵动．青山绿水的灵动中勾勒出翠翠精灵 夜里．还依然不知疲倦，船刚泊岸．便冒雨朝着河街小 可爱的性格。又用“黄鹿”比喻翠翠，形象地描绘了翠 楼跑去．与相好的女人幽会。强壮的柏子“粗鲁得同一 翠纯真、机警的野性美丽 还有天保、傩送兄弟“都结 只小公牛一样”．将一月储蓄的精力全倾之于女人的 实如公牛，能驾船、能泅水、能走长路……”；《萧萧》中 身上．生命的伟力在酣畅的性爱中得到淋漓尽致的展 的花狗“大凡男子的美德都不缺少，劳动力强”；《龙 现 在柏子宣泄单纯情欲的欢乐中。男性生命的原始 朱》中的龙朱“美丽强壮如狮子”，是人中模型。是权 野性和蓬勃元气．还有豁达洒脱的男儿气度都释放出 威。是力。是光”；《柏子》中妓女的话“我说你是个牛” 原始情欲的“野性美”。 概括了柏子的生命伟力。在这里，作者用“牛、狮子”这 在沈从文的作品中．女性在男女情爱方面也是大 ｝ＩＩＪＨｄ ２）些动物形象来比喻作品中的男主人公，（ 表现了男子强 胆泼辣、无所顾忌的。《阿黑小史》中的阿黑，大胆追求 健的体魄和蓬勃的元气。突出阳刚之美。 情爱和性爱．没有虚伪作态。也无扭捏怯懦．视情爱性 四 爱如吃饭喝水睡觉一样普通又正常的生理、心理需 在沈从文乡村题材的作品中．野性的乡土审美还 求 在她们身上表现出来的是不受任何封建道德羁绊 通过“奔放的性爱”的方式表达和释放出来。传统的湘 的泼辣人性，妩媚妖娆．带有原始野性的生命魅力。沈 楚文化历来是被正统的儒家文化边缘化的．因此其内 从文笔下的湘西男女表现的是人的原始单纯情欲。在 在有排拒正统儒家礼教的倾向．表现之一便是湘西边 “自由奔放的性爱”中，彰显一种没有约束没有束缚、 民在性观念上持较为开放的态度 与信奉男女授受不 野性恣意的原始生命力，凸现湘西边民的“野性美”。 亲的儒家伦理道德迥然不同．在情爱上他们热情勇 敢、真率酣畅。在粗放中恣意表达人性自由，但并非无 参考文献 节制，无约束。《雨后》中四狗和女子在山坡上相爱， ［１］沈从文．美与爱［Ｍ］．成都：Ｉ￣ＤＩＺ．民出版社，１９８３． 《夫妇》中乡村夫妇在草垛里野合，还有《旅店》中写一 ［２】沈从文．友情集［Ｍ】．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２００５． 位寡妇和她店中的“大鼻子客人”的野合故事。都有些 【３］苏雪林．沈从文论【Ａ】／／苏雪林选集［Ｍ］．合肥：安徽文 违背社会道德．但在他们这里．对于自己自然欲望的 艺出版社，１９８９．（作者单位：云南民族大学人文学院） ２０１ ３年第 １ ２期 安徽文学 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