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美的追忆
作者:王荣
来源:《青年文学家》2016年第21期
摘 要:木心的散文《乌镇》以优美的笔触写下作者多年后返乡后人非物非的故乡乌镇的所见所感,体现着木心一贯的创作风格,将中国传统散文的感性美与西方散文的理性美很好的融合,在景物的描写中,又点出了自己对人生的感悟。 关键词:木心;《乌镇》;智性美
作者简介:王荣(1991-),女,汉族,内蒙古呼和浩特市托克托县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6)-21-0-02
《乌镇》是木心先生笔下一篇带有追忆性质的散文,相比较其他的散文而言,在理性原则下更多的融合了作家的内心对故乡的复杂的情感。作为游子,荣归故里理应是一件荣耀之至的事情,然而对于木心先生来说,故乡的断壁残垣记录的是家族的没落,而追忆的中的旧日生活使当下的景象更多了苍凉之感。作者将首次使用的“拟人化”用在了故乡的描写中,可见其对故乡的切切之心。同时,在自己漂泊许久后回到故乡时,丰富的生活阅历使他在面对眼前的人和景的时候,能够给予理性的审视,其散文的智性品格也得到了很好的体现,二者的结合,共同形成了木心散文独特的美学风格。 一、失落的返乡者
自古以来,“游子”与“故乡”的题材就是文学中的经典主题。这一主题在木心先生的笔下却有了不同的阐释。传统的归乡题材总是主体的身份以“进入”,木心则是以客体的身份“走观”。作者在人非物非的故乡中似乎找不到太多的情感认同。
回乡途中的乡音首先勾起了作者对故乡的亲切感,近乡情更怯,遇到同童年一般的大雪,让作者觉得自己有巧遇“花飞六出”的莫大荣宠。然而随即入眼的却是除了方言以外一无是处的景象。作者写道,“在故乡,食则饭店,宿则旅馆,这种事在古代是不会有的。我恨这个家族,恨这块地方,可以推想乌镇尚有亲戚在,小辈后裔在,好自为之,由他去吧,半个世纪以来,我始终保持这份世俗的明哲。”回到生于斯长于斯的乌镇,却不得不客居于此,尤其是夜半卧于冷枕,企望神明能够给自己的托梦,却也是一夜无梦。身为东南地方的人对神明有着一向的敬重,因为他们觉得神明总是与自己同在的,作者写道这样的一个细节,表露出了在自己的内心中与精神归属的失落。作者有意不见乡人,与其说淡泊,不如说是一种回避,因为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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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的自己是早已夭亡的人,故乡的记忆中也将他渐渐擦除。在这样的身份归属和精神归属的缺失中,游子与故乡之间的关系变得游离了。
曾经货物庶盛繁缛的东大街,现在变成了一条“死街”,作者称其为“一种非常成熟的绝望的仪式”,眼前的变化远远地超出了自己的预想而致使自己对故乡的情切和思念最终融化在一场噩梦一样的真实中。置身于昔日的大院中,自己记忆中事物要么被陌生的它物取代,要么被岁月改变了模样,尤其是作者先年视为嫏嬛宝居的书房,往昔青春的精神岛屿终于在作者的眼中沦陷。作者的心绪由初回乌镇的切盼逐渐隐退,最终,走进内室追念的脚步停驻在半路而未前。游子对故乡的追探也就止步于此,故乡存在游子心中,而游子却已被故乡遗忘。 颓败是美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乌镇》中体现出的正是这样的美学。作者写精神上的游离却成就了文学中的一种忧郁之美;写故居的异迁,作者在故居留存的断壁残垣上用记忆的画笔勾勒出庄严富丽的图景,昔与今的鲜明对比中夹杂的多少的感念与哀伤。这种颓废的描写不仅写出了作者多年后返乡时的复杂情感,更给读者带来了更深层次的阅读体验,在这“兴”与“败”之间潜藏了多少不可言说,言又无尽的情愫,美学的韵致又在其中辗转而味浓。 二、智性品格的体现
通常散文都是通过叙述一件事情来抒发自己的情思感想,或者是通过描写某一具体景物来宣泄自己的幽思慨叹,又或者是卿卿我我的爱情感喟。木心的散文并不拘泥于这种传统的叙事和抒情的模式,而是更多的建立在个人生活体验上的理性思维。从生活经验的某些感性材料中,隐约的透露出作者自己关于人生,艺术,生活,宗教和文化的审美和哲思,启发读者去思考。木心对二十世纪以来的人类状况持有强烈而又一贯审慎悲观的态度,《乌镇》中也有这样的理性自觉。
首先体现在作者对人生的感悟。当作者独自行走在故乡陌生的街道上之时,感悟于自己而言,家族已然失落,因而有“人的营生,犹蜘蛛之结网,凌空起张,但必得有三个着点,才能交织成一张网,三个着点分别是家族、婚姻、世交。到了现代,普遍是从市场买得轻金属三脚架,匆匆结起“生活之网”,一旦架子倒,网即破散。”的人生解读,木心思考是哲学的,对人生具有指导意义。人是具有社会属性的动物,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家族、婚姻和世交是一个人立世之道的基础,人的喜怒哀乐都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作者指出现代社会的人们“普遍从市场买得轻金属三脚架”来暗指日益浮躁的社会,金钱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中起着重要的作用,人伦道德的力量渐渐松弛,然而这样的关系始终是华而不实的。人生的蛛网需要重要的三点,缺少任何一点都不足以支撑,作者在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比喻中,表达出了一位知识分子所具有的社会精神,细细品读总有不尽的思考。“从前上茶馆的人是实在有话要说,现今坐在茶馆里的人是实在无话可说。”短短的几句话,写出了现代社会人们的集体性的精神失落。木心的过人之处就在于能够从平平凡凡的生活小事中发现和思考美与丑。
木心散文的智性风格还体现在其清醒的批判意识。在《乌镇》中,作者对乌镇人的文化传统进行了思考和批判。文化传统是一代代人经过长期的积淀而形成的,乌镇人文气太重,因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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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的莫名其妙,“名门望族的子弟,秀则秀矣,柔靡不起”,自己的同辈们大都中途辍学,回家结婚生子,靠着自己的家庭过着优裕从容的日子,却也落得个王孙末路,贫病以死的结局。作者又联想到自己的几个堂表兄弟也是曾经满腹经纶,才华出众的人物,最后也因为贪恋优越安逸的生活而将自己束缚在家园,最终没有一个字留下来。木心的观点是十分有见地的,令人信服,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是一直以来的古训,但是仍然有不少人在旖旎安逸的生活中迷失自我,失去对人生的追求,最终走向自我的堕落。人生本来就是一个不断行走探索的过程,故步自封只会让人日渐消靡,生命的价值也随之付诸东流。
在散文的最后,作者立于旧时桥头,感慨于忆中与所见的巨大差异,这种感慨不仅是出于游子对旧日故乡的怀念,更是作者对当下社会的变迁,以及社会变迁中人的变化的关注和沉思。而这种沉思之中包含着自觉自省的理性精神和鞭辟入里的见解,对当下社会都具有借鉴意义。
参考文献:
[1]木心. 哥伦比亚的倒影[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
[2]李诠林. 漂泊的汉学——台港澳暨海外华文、华文文学学科论[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12.
[3]万浩琳.一株生僻的植物:木心散文论[D].华中科技大学,2010. [4]孙郁.木心之旅[J].读书,2007(7):11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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