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ｌ１年９月 伊犁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Ｓｅｐｔ．２０１ １ 第３期 竺 翌兰！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０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Ｅｄｉｔｉｏｎ） Ｎｏ．３ 哈萨克语和汉语动物词汇文化内涵异同分析 成世勋 （伊犁师范学院中国语言学院。新疆伊宁ｓ３ｓｏｏｏ） 擅耍：语言是民族文化的镜子，一个民族的文化特点、文化传统、文化心态、习俗风尚和宗教 信仰等文化背景必定反映到该民族的语言中来。词汇又是语言中最积极、最活跃的部分．它可透视 民族文化的差异，而动物词语所表述的文化内涵则更为突出。深入了解哈萨克语和汉语动物词汇 的文化内涵，有利于更好地进行跨文化交际。 关键词：动物；文化内涵；情感；评价 中圈分类号：Ｈ２３６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９－－１０７６（２０１１）Ｏ３—ｏ０１２—０３ 动物是人类认识系统中普遍存在的认知对象， 域、文化背景、生活习惯等因素的影响。哈萨克族与 不同语言在表达动物的指称意义时具有同一性，从 汉族两个民族对动物的认识模型必将呈现出差异． 而在动物词位的指称意义之间形成对应关系。使语 并形成相对独特的文化内涵。这种文化形态反映在 际间的沟通转换成为可能。布龙菲尔德在《语言论》 动物词汇方面尤为突出。因此，透过哈萨克语和汉 中指出：“内涵意义是与指称意义（ｄｅｎｏｔａｔｉｏｎ）相对 语两种语言的动物词汇的内涵意义。可以进一步挖 应的附加意义，使意义不固定的第二个重要因素是 掘其代表的文化现象。了解两个民族文化的异同。 出现补充的义值。这种意义我们称之为内涵意义。” 同时解决跨文化领域中出现的语用障碍。对在民族 ＩＩ１（ｎ髓’英国语言学家杰弗里・利奇在其《语义学》中对 地区工作、学习都是非常有价值的。 指称意义作了七种划分，其中第二个即为内涵意 由于哈萨克族与汉族的生活地域、文化背景、 义。他认为内涵意义是指“一个词语除了它的纯理 习俗等不同。在动物词语中，即使同一动物也有表 性意义内容之外．凭借它所指的内容而具有的一种 示不同意义的文化内涵。比如：汉民族最忌讳的是 交际价值。包括许多附加的、非标准的特性。”１２ｌ（Ｐｌ７）动 猫头鹰（古代称为“鸱鹗”），俗语中常说，“夜猫子 物义位在语言共同体头脑中引起的印象，常反映语 （俗称猫头鹰）进宅，无事不来”，“夜猫子抖翅，大小 言共同体的思维模式和联想方式。正如英国语言学 有事”。在汉文化中，猫头鹰一直作为不祥之鸟出 家约翰・莱昂斯在《诺姆・乔姆斯基》一书中所说： 现。《毛传》日：“鸦，恶声之鸟也。”古人对它那种近 “特定社会的语言是这个社会的文化组成部分，每 乎人类哭笑的叫声恐惧有加，认为猫头鹰落到哪家 一种语言在词语上的差异都是反映使用这种语言 的树上。或什么人听到了它的叫声，就预示着要死 的社会的事物、风俗以及各种活动在文化方面的重 人。《诗・陈风－墓门》云：“墓门有梅，有鹗萃止０”《说 要特征”［３１（ＰｌＯ）。哈萨克族与汉族有许多相同的生活经 文・木部》日：“枭，不孝鸟也，故日至捕鸟桀之。”《汉 历或相似的感受。使两种语言在使用动物词语方面 书音义》日：“枭，鸟名，食母。”吕湛恩注张华《禽 出现了完全相同或基本相同的语用现象。例如：哈 经》，把“鸱鹗害母”解释为“枭在巢，母哺之。羽翼 萨克语和汉语都有用狐狸比喻狡猾，用蜜蜂比喻勤 成。啄母睛而去”。由此可见，在汉民族眼里，猫头鹰 劳，用鸽子比喻和平，用猴子比喻聪明等相同用法。 就是瘟神，人们唯恐躲避不及。而哈萨克族视猫头 这些比喻上的形似和意似，属于文化重合现象，体 鹰为神鸟，他们认为猫头鹰是有灵之物，谁要加害 现了哈萨克族与汉族的语言共性。然而，由于受地 于它。不仅对他本人的生命不利，而且给他的子孙 收稿日期：２０１１－０３—０２ 作者筒介：成世勋（１９６５一），男，新疆巩留人，伊犁师范学院中国语言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哈萨克语言文化对比研究、双 语教育教学研究。 第３期 成世勋：哈萨克语和汉语动物词汇文化 量旦坌堑 后代也会带来灭顶之灾Ｉ４Ｉ（ｅ３＂４）。为了消灾避邪，乞求保 佑平安，在哈萨克族未婚女子、儿童等的帽顶上，至 今仍有缀一撮猫头鹰羽毛的习俗。在新婚夫妇新房 的壁毯上，或者参加赛马的马头、马尾上，都要点缀 若干根猫头鹰羽毛，以祈求新婚的美满幸福和比赛 时能够获胜。这些都说明哈萨克人把猫头鹰看成是 吉祥如意的象征。在汉民族的传统文化中，狼是一 种很凶残、贪婪的动物，至今仍保留着“狼狈为奸、 狼心狗肺、引狼人室、狼贪虎视、如狼似虎、声名狼 藉、狼子野心”等成语，有关狼的歇后语有：“狼装羊 笑——居心不良”，“狼行千里吃肉——本性难移”。 有关狼的俗语有：“狼肚子里没有好心肝”，“狼披羊 皮还是狼”。“狼的头伸进羊圈，决不会谦虚地把身 体留在外面”等众多的带有厌恶情感的陪义【５Ｉ（ ）。所 以《史记－项羽本纪》中说：“猛如虎，贪如狼。”《楚 辞・九歌・东君》日：“青云衣兮白云裳，举长矢兮射 天狼。”王逸注：“天狼、星名，以喻贪残。”哈萨克族 曾经以狼为图腾，视狼为保护神，在战争中祈求胜 利往往“以苍狼作为战争的口号”。至今，狼的踝骨 常被哈萨克人带在身上，如同护身符一样，他们相 信可以治腰疼病，可驱邪消灾。哈萨克族古称狼为 “附离（ｂｅｒｉ）”，这是表示对狼的忌讳，对狼不能直呼 其名，要用另一名称替代，称作“ｉｙｔｋｕｓ”，即“狗鸟”【４ｊ ∞”。据《史记・大宛列传》称：“乌孙王号昆莫；昆莫之 父，匈奴西边小国也。匈奴攻杀其父，而昆莫生，弃 于野，乌褰肉蜚其上，狼往乳之。单子怪以为神，而 收长之。”这说明在哈萨克族的先民乌孙人眼里，狼 是他们的图腾神。再如，汉语中的“狗”常与贬义词 汇相联系，例如：“狗仗人势、狗急跳墙、狗头军师、 狗胆包天……”这些成语都不同程度地证明了狗在 汉民族的眼中低微卑贱的地位。虽然狗在汉民族眼 中也有通人性、忠诚的意义，但在词义中含贬义色 彩，带有罟骂陪义的较多 。然而对于自古以来逐 水草而居过着游牧生活的哈萨克族来说。为了牧业 兴旺发达，牛羊成群，对狗是非常尊敬的。视为“ｊｅｆｆ ｑａｚＹｆｎａｎｉ＇ｎｇ ｂｉｒｉ．”（Ａｚ宝之一），在夜间看护羊群时一 只狗可当做一个人，因此牧羊犬被牧民视为掌上明 珠而倍加爱护。狗在哈萨克民族心目中有“忠诚、勇 敢、执著、守护神”等褒扬的情态陪义。在现代汉语 中，乌鸦的陪义是消极的、负面的，即所谓的“报丧” ［５１ 。而哈萨克族则认为乌鸦是动物里最聪明的鸟 类。汉民族自古以来从事的是农业生产，牛在漫长 的历史中作为主要的农耕工具，曾起过重要的作 用，因此汉语中有了许多与此有关的词汇。如：“壮 如牛”、“牛劲”、“牛一般胃口”、“像老黄牛一样任劳 任怨”等。牛对于哈萨克族来说，在转场、迁徒过程 中是不可缺少的交通运输工具，但却认为牛是“不 好”、“粗鲁”、“贪吃”、“不知足”、“恶运”等的象征， 例如 哈萨克人说：“ｓｔｉｚｅｇｅｎ ｂｕｑａ ｑｕｓａｐ．”（不要像牛 一样蛮干）、“ｔｔｉｓｎｄｅ ｓｙｒ ａｙｄａｐ ｊｉｉｒｓｅ，ｎｅｔ￣ｇｉｚｇｅ ｍｉｎｐ ｊｎｒｓｅ ａｗｉ＇ｒａｄ＇ｌ＂．”（如果梦见在赶牛或骑在牛背上将要 得病。意思是恶运将至）。汉民族有“雄鸡一唱天下 白”的诗句．民间也有“鸡叫天明，鬼魔散尽”的说 法。而鸡在哈萨克族中却有饥饿、灾难等文化内涵。 如：“ｔａｗＹｑ ｊ＂ｌｆ＇ｆｎ ａｇａｒｇＹＩＹｑ ｂｏｌａｄ＇ｆ．”（鸡年就是饥饿（灾） 年）Ｏ“ｋｉｉｎ ｂａｔｑａｎ ｓｏｎｇ ｎｅｍｅｓｅ ｔｉｆｎ ｏｒｔａｓ＇／ｎｄａ萏ｔｅ§ｔｉｎｇ ｇａｑ＇ｉｒｗ＇ｉｎ ｐａｌｅ—ｑａｚａ ｇａｑ＇ｉｒａｄＹ．”（如果在傍晚或半夜鸡 叫是不好的兆头，就要把公鸡的头砍掉）。 同一动物的文化内涵在某些方面会引起哈萨 克族与汉族的共同联想，它们表示的文化内涵有大 致相同的地方。如：哈萨克族以白天鹅为吉祥、美丽 的象征【４１（Ｐ３２）。哈萨克人严禁捕杀天鹅，常把天鹅的羽 毛插在毡房的壁毯和孩子的胸前，以求吉祥如意， 妇女们常在各种生活用品上绣上天鹅形象的装饰 图案。据《西阳杂俎》和《周书》卷五一《突厥传》所 载：“突厥之先伊质泥师都有四子，其一变为白鸿” （白鸿即白天鹅）。而汉语中的“白天鹅”带有“高贵、 优雅、纯洁、忠诚”的象征嘲（啪）。中国古代称天鹅为 鹄、鸿、白鸿鹤、黄鹄等，许多地名中仍包含了这些 词汇，比如鹄岭、鹄泽等。狐狸狡猾、诡计多端、善于 欺骗，因此在汉文化里通常被赋予消极的情态陪 义。哈萨克族也同样认为狐狸是一种相当狡猾的动 物。有一条谚语说：“ｔｔｉｌｋｉｎｉｎｇ ｑｕｗ＇ｆ ｂＳｋｔｅｒｄｉ ｑｓｔａｙｄＹ．” （狡猾的狐狸在山根过冬），意思是狐狸在平原上易 被人捕杀，在山上易成猎鹰的口中食，而在…根过 冬，既便于隐身，又便于觅食，所以狡猾的狐狸往往 在山根过冬。“羊”给人们的鲜明印象是缺乏攻击 力，缺乏防御力的弱势群体，因此在哈萨克语中 “羊”有善良、温顺、忠诚、财富的文化内涵。例如： “ｔｉｆｓｎｅ ｑｏｙ ｋｉｒｓｅ ｂａｙｈ＇ｑ ｋｅｌｅｔｉｎ ｂｏｌｄｉ ｄｅｐ ｊ５ｒｙｄｉ．”意思 是梦见羊财运就会来。汉语里褒扬羊的词语很多． 《说文》日：“羊，祥也。”从构字上看，有褒扬意义的 “美”、“鲜”、“善”、“祥”、“羲”，皆从“羊”ｆｓ（瞄）。文天祥 有《咏羊诗》：“出都不失成君义，跪乳能知报母情。” “羊”因而有“孝敬”、“知恩必报”的属性陪义，在汉 文化中“羊”还代表着吉祥，如：“三羊开泰”。蛇 （ｊｉ＇ｌａｎ）在哈萨克族和汉族心目中同样是狠毒的象征 ｆ６】ｆ ，汉语用“毒如蛇蝎”形容人的狠毒心肠。哈萨克 人对蛇是非常痛恨的。例如：“ｊｏｌａｗｇｉ＇ｊｏｈ＇ｎ ｋｅｓｉｐ ｏｔｉｐ ｂａｒａ ｊａｔｑａｎ ｊｉ＇ｌａｎ ｋ６ｒｓｅ，６１ｔｉｒｉｐ，／ｉ￣ｋｅ ｂ６１ｉｐ ｔａｓｔａｙｄｉ＂．” ４ 伊犁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注释： 国际突厥字母拼写。 ２０１１年 ． 意思是：行路人若遇到横穿马路的蛇一定要把蛇打 死而且把它剁成三节扔掉。这与蛇经常咬死以游牧 为生的哈萨克族人民的牲畜有关。在汉民族传统文 化中，喜鹊素有美名。宋琰《晚憩田家》云：“家书未 ①为方便网际传送。本文中哈萨克语例句采用 参考文献： 【１】布龙菲尔德．语言论【Ｍ】．北京：商务印 书馆，１９８０． 到鹊先喜，春事无多莺又啼。”明李时珍《本革纲目・ 禽・鹊＞日：“灵能报喜，故谓之喜”。在民间年画里。 喜鹊立于梅树之上。被附会为“喜上眉梢”。梧桐树 【２】杰弗里・里奇．语义学【Ｍ】．上海：上海外语 教育出版社，１９８７． 上落喜鹊。表示“同喜”。喜鹊被认为是“喜事将至” 的前兆。同样，在哈萨克人心目中喜鹊也有敏锐、机 灵、送喜等文化内涵。例如：“０ｙｄｉｎｇ ａｌｄＹｎａ ｓａｗｓＹｑａｎ ｋｌｉｐ跚阻 ｔａ，ｑｏｎａｑ ｋｅｌｅｄｉ，ｊａｑｓｉ＇ｌｒｑ ｋｅｌｅｄｉ．”（意思是 【３１戴昭名．文化语言学导论【蝴．北京：语文出 版社，２００３． 【４】张昀．哈萨克的动物崇拜【Ｊ】．民间文化． ２０００（７）． 房前若出现喜鹊就有客人来，有好运来临。） 由于哈萨克族与汉族生活的地理环境不同，文 化背景有差异，同时又因为有些动物词语是外来借 词。所以在汉族动物词语中有文化内涵，而在哈萨 克族动物词语中却没有．反之亦然，即所谓的文化 内涵空缺。了解这些文化异同有助于更好地习得语 言与文化．达到有效交流、准确无误传达语言和文 化的目的，有利于更好地进行跨文化交际。 【５】张绍麒．汉外语言对比研究【Ｍ１．上海：上海 辞书出版社，２００４． 【６】６黄中祥．哈萨克语中动物象征词语的文化 含义…．民族语文，１９９５（４）． ’ 【栏目主持：吴孝成ｌ 【责任校对：翟新菊】 Ｔｈｅ Ｄｉｆｅｒｅｎｃｅｓ ｏｆ 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Ｃｏｎｎｏｔａｔｉｏｎ ｉｎ Ａｎｉｍａｌ Ｖｏｃａｂｕｌａｒｉｅｓ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ａｎｄ Ｋａｚａｋｈ ＣＨＥＮＧ Ｓｈｉ－ｘｕｎ ￣ｈｏｏｌ ｏｆ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ｓ，Ｙｉｌｉ Ｎｏｒｍａｌ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Ｙｉｎｉｎｇ，Ｘｉｎｊｉａｎｇ ８３５０００，Ｃｈｉｎａ） 、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ｓ：Ａ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 ｉｓ ａ ｍｉｒｒｏｒ ｏｆ ａ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Ｔｈｅ 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ｂａｅｋｇｒｏｕｎｄｓ ｏｆ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ｉｓｔｉｃｓ， ｔｒａｄｉｔｉｏｎｓ，ｐｓｙｃｈｏｌｏｇｙ，ｌｏｃａｌ ｍａｎｎｅｒｓ ａｎｄ ｆｅｅｌｉｎｇｓ，ｒｅｌｉｇｉｏｕｓ ｒｅｌｉｅｆ，ａｎｄ 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 ｃｏｎｄｉｔｉｏｎ ａｒｅ ｂｏｕｎｄ ｔｏ ｂｅ ｒｅ。 ｌｅｅｔｅｄ ｉｆｎ ｔｈｅ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Ｖｏｃａｂｕｌａｒｉｅｓ ａｒｅ ｔｈｅ ｍｏｓｔ ｐｏｓｉｔｉｖｅ ａｎｄ ａｃｔｉｖｅ ｐａｒｔ ｉｎ ａ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 ａｎｄ ｔｈｅｙ ｃａｎ ｇｒａｓｐ ｔｈｅ ｅｓｓｅｎｃｅ ｏｆ ｔｈｅ ｄｉｆｆｅｒｅｎｃｅ ｉｎ ａ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ａｎｄ ｔｈｅ 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ｃｏｎｎｏｔ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ａｎｉｍａｌ ｖｏｃａｂｕｌａｒｉｅｓ ｉｓ ｑｕｉｔｅ ｏｂｖｉｏｕｓ．Ｔｈｅ ｐａｐｅｒ ａｎａｌｙＳｅＳ ａｎｄ ｃｏｍｐａｒｅｓ ｗｉｔｈ ｔｈｅ ｄｉｆｆｅｒｅｎｃｅｓ ｏｆ 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ｃｏｎｎｏｔａｔｉｏｎ ｉｎ ａｎｉｍａｌ ｖｏｅａｂｕｌａｒ－ ｉｅｓ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ａｎｄ Ｋａｚａｋｈ，ｉｎｃｌｕｄｉｎｇ ｔｈｅｉｒ ｆｅｅｌｉｎｇｓ ａｎｄ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ｏｎ，ｔｈｕｓ，ｄｅｌｉｎｅａｔｅｓ 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ｃｏｎｎｏｔ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ｔｗｏ ｋｉｎｄｓ ｏｆ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ｓ． Ｋｅｙ ｗｏｒｄ８：ａｎｉｍａｌｓ；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ｃｏｎｎｏｔａｔｉｏｎ；ｐｓｙｃｈ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ｃｈｏｉｃｅ；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ｏ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