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门》一出仓促的历史剧
《大宅门》一剧作为家族兴衰史,也颇有值得商榷的地方。虽然有一些性格鲜明的人物,但是结果有其参差。
标签:真实性;性格塑造的矛盾
《大宅门》一剧历数六十余年,横跨京鲁两地,又深入宫廷相府,力图创设一个史诗的规模,但大则大矣,而史之深味则未见如作者及观者所盼之显彰。本剧未图将历史之重载呈于画面,而是聚焦于一个小小的“大宅院”内,力图通过一个家族的兴衰史来窥豹于中国历史。希冀通过暗示的方式唤醒观众的记忆之源,从而引起共鸣。或许这也是一种写史策略,但视野也略显太偏狭了些,许多地方点到为止,颇有草率之嫌。即使我们抛却此种力图史格化的拔高不论,我们将此剧纯粹视为一部家族兴衰史,其中也颇多值得思考商榷的地方。
首先是其真实性的问题。此剧的前部分(大约30多集前)写白家于清末受宫廷权争所涉而遭家难(白荫堂身亡,大少爷白颍轩亡命陕域)、遇八国联军侵华而避难逃亡,都还比较具有写实性,但是面临民国之初的军阀混战及日本攻陷北平的现实,基本上处于完璧状态的白家则离历史现实的距离较为疏远。也许是为了保证叙述的完整性,即充分保证各色人等在白家大院这个舞台上表演的完整性,而不惜违背了些许史实。殊不知这正违背了形式服从内容的创作原则。毕竟电视剧不同于戏剧。不能为保证叙事形式的完整而有损于内容的真实性。民国初年军阀混战给中原大地造成的巨大灾难,在此剧中只是通过席间敬酒的一个小场景而略加提示,未免太过仓促。日军攻占北平后,白家依然未遭重大损失,其与日军的矛盾唯一地表现在日方要白景琦出任药行行会主席而屡遭白的拒绝,最后以一个垂死老翁的数日早死来加以缓解。这样的有意的节略无疑丧失了展现诸多灵魂在这段特殊时期表现的丰富性的机会,使人物形象浮白,力度顿失,几乎成为摆设。
其次,其人物性格塑造的公式性与矛盾性。这里主要看两个人物:白文氏与白景琦。斯琴高娃所饰演的白文氏是此剧前部分的主角。可是我们来看此人物的性格在剧中是怎样刻画的。剧中刻画白文氏性格的重点情节是白文氏行贿王太监重振白家。如果这就是所谓的“二嫂”能干的具体所指,那也未免太不把观众放在眼里了吧!更何况她的此一举动的意义又是颇可争议的。(这点上文已经说过了)。剩下的只是通过众人之口特别是白家老三的直白的宣言“二嫂真乃女中豪杰,我甘拜下风”来加以呈现。我们是到处“听”着这个人物的性格而不是在“看” 这个人物,这个人物是一直戴着这顶帽子在表演,是一个木偶般的例行出现的人物。她只是编导手中拿来应景的一个工具。虽然从总体上说她还是个主要人物。自从那个特意使她出彩的情节之后,我们再也没有看到白文氏有任何具有性格特点的戏份。
再看绝对主角白景琦。可以这样说,《大宅门》就是一部白景琦的成长历史剧。创作者力图将一个具有圆性性格特征的人物呈现在观众面前,但遗憾的是,
此目的并没有达到。主要表现在此人物性格的不统一。注意性格的不统一与性格的丰富性并不是同一概念。显然创作者赋予此人物的最主要的性格特征是具有强烈的叛逆性。从其一出生的略显传奇性的不哭反笑到其少年时的顽劣不驯:欺兄长、辱塾师:再到青年时的娶仇人之女、自作主张纳妓为妾……这些都能统一到一个具有强烈个性的人物身上。可是他性格的矛盾就是体现在他对待母命的绝对服从与其自诩的叛逆性上。他对白文氏的绝对服从也许是编导者为突出强调此剧所体现的封建性的故意为之,但正是这种矛盾是塑造此人物的最大败笔。矛盾之处主要表现为白景琦对待杨久红的态度上。这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娶她的人始终没有为她正名,而且是他亲手遵奉母命迫其母女分离,造成终生不愿相认的惨剧。当初白景琦之所以会和杨久红发生关联,一是出于自身好色之故,二是由于特意表现自己,强力逞强所致。(白景琦要和一个巡抚争宠一个妓女,而且此权贵还与他有姻亲之连,这无疑是要扬己之名)。三是杨久红的坚持。(她曾在白景琦姐姐家门前坐等了三天三夜)。所以可以说白景琦从来没有爱过杨久红。在他的心里,杨始终是个贱人,他看不起她,甚至在杨久红舍命从关外为白家运药回来。因此表面上看来,他谨遵母命没有为杨久红定名身份,使杨名始终游离于白家的族亲谱系之外,甚至剥夺了杨为白文氏送葬戴孝的权利,致使她在白家的地位不如一条狗、一只猫,其实白景琦骨子里却是喜新厌旧的具有浓重封建意识的分裂性人物。这一点也可从他宁可得罪全族的人也要娶香秀为妻的行为上流露出来。他为此而叫嚷道:“规矩不是人定的吗?”那他为什么不能为了久红而破一下规矩甚至是母亲的话呢?原因很简单:香秀很年轻漂亮,虽然家里穷,但是出身还算正派,娶她为妻顶多犯个娶丫头做头房的规矩,没有什么根本性的冲突。
其实剧中塑造得较为成功的人物是杨久红。她是封建道德观念的牺牲品,是个悲剧人物。杨久红是个具有主见,一旦打定主意就会坚持到底的女性。她可以为了和白景琦结婚而在白景琦姐姐家的门前坐等三天三夜。为了博取白家人的尊重也是为了唤回白景琦对自己的爱而冒着生命危险,女扮男装到东北关外接回药材。但她的一切努力都没有得到她期望的结果。她依然是个不如老太太跟前的丫头的没有名分的贱妾。她的女儿被白文氏生生给拘留身边造成终生母女怨恨的悲剧。自身的悲剧命运造成了她性格的怪异。她为了报复女儿不认自己的无情而将女儿的女儿偷养起来,造成女儿的母女分离,致使自己的悲剧在女儿身上重演。她是一个被吃者同时也学做个吃人者。更让人深思的是当她不能阻止白景琦娶香秀的独断专行时,她说了一句“如果老太太(白文氏)还活着就好了”。白文氏是造成她后半生不幸的罪魁祸首,而当她不能维护自身的利益时,最后想到的保护伞却是造成不幸的封建道德。这确实令人深思。还有40集结尾当白景琦宣读遗书时,给了杨久红一个特写镜头:她坐在那里手拿念珠,口诵经文,显然是归心佛门。但不知是真的心如死灰,静如止水,还是一种韬晦的策略,酝谋着更大的心机呢?
《大宅门》显然是意在塑造具有显明性格特征的人物典型,但从其结果来看,并不遂人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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