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不得”的词汇化

“Ｖ不得”的词汇化

本文考察了“V不得”词汇化在现代汉语中的共时表现和在古汉语中的历时反映,分析了“V不得”词汇化的机制和动因以及共时和历时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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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汉语中有一批“V①不得”,它们可分为两种不同层次的语法单位类型——短语和词,体现了词汇①化程度不同的层次,是古汉语中历时演变留下的痕迹。

一、“V不得”词汇化在现代汉语中的共时考察

(一)短语“V不得”

现代汉语中的“V不得”,有一类是短语,其中“得”是助词,表示可以、能够。

例如:“怪不得”③,《现代汉语词典》(第499页)对它的释义是:不能责备;别见怪:昨天下了那么大的雨,他没有赶到,也怪不得他。

类似“怪不得”这样的短语还很多,例如:

(1)从现在到2000年,只有二十二年了,时间也浪费不得!(《人民日报》1978年4月1日)

(2)对于无理要求,我们一步也退让不得。(《现代汉语词典》第285页)

(二)词“V不得”

现代汉语中另一类的“V不得”是一个凝固的词项。它们的内部已不能切分,“得”成为词项内部的构词成分——词缀。如恨不得、巴不得。如:

(3)他恨不得长出翅膀来一下子飞到北京去。(《现代汉语词典》第559页)

(4)他正巴不得你去给他帮忙呢!(《现代汉语八百词》第52页)

二、“V不得”词汇化在古汉语中的历时考察

(一)“V……不得”

在古代汉语中,“V”与“不得”开始是分离的“V……不得”,中间可以插入宾语等。例如:

(5)今一受诏如此,且使妾摇手不得。(《汉书孝成许皇后传》)

(6)今日供职,只第一件便做他底不得。(《河南程氏遗书》卷十九)

(7)今晓他不得,只得说坚固。(《朱子语类·易六》)

(8)有气质之性,无天命之性,亦做人不得……(《朱子语类·性理一》)

魏培泉说这种形式在汉代就已出现,唐宋间还很流行,元代以后开始急剧减少。(《近代汉语能性动补结构中宾语的位置》)

(二)短语“V不得”

汉代及以后,“V”与“不得”开始靠拢,形成短语“V不得”。此时的“‘得’字成为倒装的‘能’”(王力《汉语史稿》第351页)。如:

(9)古制宽,大臣有隐退,今去不得。(《汉书龚遂传》)

(10)田为王田,买卖不得。(《后汉书隗嚣传》)

(11)君王掩面救不得。(白居易《长恨歌》)

(12)半步也行不得。(《朴事通》)

根据魏培泉的统计,这种形式从元代开始大量增加。(《近代汉语能性动补结构中宾语的位置》)

(三)词“V不得”

短语“V不得”进一步词汇化,就凝固成了一个词。这时的“得”虚化成为词内部的成分,已经不能再分析了。例如:

(13)多病的情怀,孤眠况味,说不得苦恹恹。(《西厢记诸宫调》卷一)

(14)这颗印是个要紧的,衙门里要不分出个内外来,断乎使不得。(《儿女英雄传》第二回)

至此“V不得”完成了词汇化的历程,成为一个凝固的词项。

三、“V不得”词汇化的机制和动因

“V不得”发生词汇化的机制和动因主要有:

(一)句法位置的变化

“V”与“不得”由分到合,句法位置发生了变化。然后逐渐融合,由短语成为了词。

(二)邻近原则

邻近原则是词汇化遵循的一个重要原则。“V不得”中,“V”与“不得”是邻近的,符合这一原则。

(三)高频使用

高频使用是”V不得”发生词汇化的重要原因。“V”与“不得”靠拢后,有着很高的使用频率。

四、结语

通过对“V不得”词汇化从共时与历时角度的考察,可以得出结论:现代汉语中,两种词汇化程度不同的“V不得”是历时词汇化在共时状态下的存贮。

注 释:

①“V”表示动词。

②词汇化是近年来学界研究的热点之一。所谓“词汇化”是指一个短语、语段等发展演变成为一个词项的过程或现象。

③《现代汉语词典》等把“怪不得”分为两个:一个是动词短语,另一个是副词。这里的“怪不得”是动词短语。

参考文献:

[1]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

[2]吕叔湘.现代汉语八百词[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

[3]王力.汉语史稿[M].北京:中华书局,2004.

[4]董秀芳.“X说”的词汇化[J].语言科学,2003,(2).

(张明友 广东 汕头大学文学院 5150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