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
前言
现存的《诗经》有三百零五篇,它不仅是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也是世界上第一部诗歌总集。它本来只叫《诗》,或叫《诗三百》。《诗经》这个名称是到汉代才出现的,是汉代儒家对它的尊称。今天我们仍然称它为《诗经》,是依照习惯沿用旧称,并非承认它就是经书。相反,五四以来的进步学者,写文章,出专著,目的就是要把它从经书的桎梏里解放出来,还它文学的本来面目。因此,你千万不要把它当做什么经书去读,而应该把它当成一本诗集去欣赏。
《诗经》里最早的诗人大概在西周初年,最晚的诗大概在春秋中叶。上起西周,下至春秋中叶,大约有五六百年,这就是诗经产生的时代。《诗经》的作品除少数产生于江汉流域以外,绝大多数都产生在黄河流域的广大中原地区。所以说黄河是中华文化的发祥地。
闻一多说,“地球上四个古民族——中国、印度、希腊、以色列在上古时代同时开始了歌唱”,而流传到今天的就只有《诗经》这一部诗歌总集。《诗经》的年代是那样的久远,地域是那样的辽阔,三百篇是怎样一篇一篇地结集?又是怎样一代一代流传下来呢?
关于歌谣的采集,先秦书中没有明确的记载。据汉人推测,周有太师、行人之官。《汉书·食货志》说:“孟春之月群居者将散,行人振木铎徇于路以采诗,献于太师,比其音律以闻于天子。”其目的是让“王者可以观民俗,知得失,自考正也。”这虽然只是汉人根据汉乐府采诗情况的推测,但基本上还是可信的。不然,一百六十篇“国风”又是怎样一篇一篇地飞到太师手上的呢?
贵族文人作品的汇集是通过“献诗”的渠道。这在先秦史籍里有明确记载。《国语·周语上》说,周厉王“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邵公谏曰:“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烈士献诗,瞽献曲,史献书……”看来周代很早就有让公卿烈士献诗的制度。
《诗经》是怎样成书的呢?原来太师有“以乐语(诗)教国子(贵族子弟)”的任务,所以当民间歌谣和贵族献诗汇集以后,很快就编辑成书,作为太师教授国子的“乐语”课本,这就是《三百篇》。时间当在春秋中叶。
古代贵族教育非常重视诗乐,当时的诗乐传授者就是乐官(太师),所谓“学在官府”。“以乐语教国子”,就是要求贵族子弟学会“以钟鼓道志”,即用“乐语”表达思想感情。用音乐的语言表达思想感情是古已有之的事,在初民生活中男女恋爱就是这样做的,《关雎》篇中就有所谓“琴瑟友之”、“钟鼓乐之”。这种风俗至今还在民间保留着。要求贵族子弟以“钟鼓道志”,就是要他们学会借诗言志,借“诗经”的乐语来表达思想。这一点在外交场合特别重要。“乐语”就是外交辞令,不熟练地掌握乐语,在外交场合就无法讲话,也听不懂别人讲话。《左传》载申包胥哭秦庭,哭了七天七夜,秦哀公把《诗经》里《无衣》一唱,他就不哭了,为什么?因为《无衣》里说:“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意思说你来请救兵,我答应你。这就是借诗言志,它要求你熟悉三百篇里的每一个句子,不仅自己会用,还要懂得别人用时的意思。
到了孔子时代,学出私门,诗乐的教育更加受到重视。第一个私人办学的孔子,继承“以乐语教国子”的传统,把《诗三百》当做语文课来讲,说“不学诗,无以言”。不仅如此,还把它当政治伦理课教,说是“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甚至把它当做博物学来教授,所谓“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到了汉武帝独尊儒术以后,儒家思想如日中天,《诗三百》开始戴上《诗经》的桂冠,被抬到吓人的高度。那时,单是传授《诗经》的就有鲁、齐、韩、毛四家,其中的鲁、齐、韩三家还立为官学,也就是在锅里大圩立博士讲授。只可惜到了这些博士的手上,“诗经”不再是什么“不学诗无以言”的语文课,更不再是什么“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的博物课,而是完完全全地当做“迩之事父,远之事君”的政治理论课去讲。这鲁国人申公、齐国人辕固生、燕国人韩婴三家的著作后来都失传了,而只有“毛诗”代之而兴,最后成了定于一尊的说诗权威。《毛诗序》则成了对诗义的权威性解说,这就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诗经》。
后世儒家的重视和推崇,一方面使《诗经》遭到扭曲,蒙上迷雾,给后人的研究增加了不少困难;但另一方面也应该看到,它对《诗经》的保存和流传起了很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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