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当前位置:首页正文

中国古典文学中_竹_意象探析

2023-04-06 来源:钮旅网
作家杂志WriterMagazine2009No.2古典文学新探

中国古典文学中“竹”意象探析

韦蝶青

摘要竹文化是中国古典文化的一个重要内容,这与其具有的特殊的文化品位紧密相关。本文从竹文化“发端

流传”、“与文人关系”、“文化意蕴”“文化建构”、四个方面进行探讨,试图挖掘竹在中国古典文化中的多重内涵。关键词:竹文化发端流传文人化文化意蕴文化建构中图分类号:I206.2文献标识码:A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竹以其特有的风格品位,成为文人《范公丛竹歌》则对友人种竹,赏竹及竹的成长过程的描参情感关照的对象,也是文人审美价值的一个集中体现,给予写,溶注了竹映衬下的主人人格节操的称颂:“守节偏凌御了中华民族集体无意识铭刻的印记,深刻而富有暗示性,李”超出了人格对应的单一化。王仁裕史霜,虚心原比郎官笔。约瑟博士曾经称东亚文明是“竹子文明”。《开元天宝遗事》载唐玄宗高论:太液池岸有竹十丛,牙第旬未

尝相离,密密如栽也。竹成为一种文化的载体与文人的喜竹风习是分不开帝因与诸王闲步于竹间,帝谓诸王曰:

尚有离心离异,此竹宗本不相疏,人有小不的,而文人喜竹风气又与竹的品位风格紧密相连。西晋初“人世父子兄弟,

年,以“竹林七贤”为代表的放浪形骸、避世高蹈之士,真正贰心生离间之意,睹此可以为鉴。”诸王皆唯唯,帝呼为“竹地将不屈节流俗的真姿亮节赋予竹,后世也就有人遂以竹义”。林之游为隐士代称。东晋后,竹文化更随着文人南下而弥漫因而竹由此焕发了群体伦理象征的蕴涵,元结《丐论》江表。《世说新语·任诞》载名士王徽之暂寄人宅,便令种竹,明确为“里无君子,则与松竹为友”;杜甫的《苦竹》:“清晨止称亭下,独爱此幽篁。”“何可一日无此君!”《世说新语·简傲》还说他过吴中某士作者在此把诗中苦竹视为地位卑微而

爱竹,深层看大夫家,主人知他将至,便洒扫相迎,谁想他直接到竹下,讽清高坚定者的形象加以歌颂,表层看是赞竹、

哮良久。失望的主人还期待他相晤,则在颂人、可他竟要离去,主人只自赏,竹与人、苦竹之性与寒士之情融为一体,契

白居易《养竹记》亦总结道:“竹似贤,何哉?竹本固,好令左右闭门,他这才留下来,尽欢而去。合无垠。

固以树德,君子见其本,则思善建不拔者。竹性直,这两段记载几乎全为《晋书》本传转录,是当时文人与直以立

“竹为道教空以体道;君竹的关系极致化了的一个缩影。台湾学者亦称:身;君子则见其性,则思中立不倚者。竹心空,

信仰中,被特别喜爱的植物,奉道者常喜欢这种竹,或选择子见其心,则思应用虚受者。竹节贞,贞以立志;君子见其竹作为修炼的处所,大概华林修竹也是啸的住地。”在南朝节,则思砥砺名行,夷险一致者。夫如是,故君子人多树之为的地主庄园中,竹成了不可或缺的既实用又愉情冶性的必庭实焉。”孟郊《婵娟篇》将花、竹、妓、月并列为“四婵娟”;刘需佳品,士大夫人格在竹文化的熏陶下益愈形成。岩夫六朝文人《植竹记》赋予竹“刚”“忠”、“义”“谦”、、“贤”、“德”诸多凡有高情雅兴者几乎都与竹结下了难解之缘。此与世风崇品格。

社会隐逸氛围浓郁有关。韦庄的《新栽竹》“寂寞阶前见此君,:绕栏吟罢却沾巾。尚人格青美、

东晋戴逵《闲游赋》谓山林之客“寄心松竹”,孙绰《兰亭异乡流露谁相识,唯有从篁似主人。”诗人流落他乡,漂泊寂诗》言“莺语吟修竹”,王羲之《答许询诗》中也称在“寄畅山寞之情涌上心头,无处觅知音,无法遣哀愁,无人诉衷情,只水阴”时“历落松竹松”。颇有文人情趣的梁武帝也对竹高看有那常见常伴的竹篁,仿佛是旧时故人,似解得诗人黍离之一眼,悲,能消除诗人心中块垒。竹与诗人亲密无间,《陈书·沈众传》载,沈约的孙子沈众曾与谢景同时召竹完全被情

《竹赋》,赋成,奏,帝善之,手敕答曰:感化、主体化了。正如张九龄在《答陈拾遗赠竹簪》中所说:见于文德殿,帝令众为

“卿文体翩翩,可谓无忝尔祖。”而晋戴凯之还特意做了号称“与君尚此志,因物复知心。”人情与物理得以融合与统一。世界上最早的植物专谱的《竹谱》。《南史·袁粲传》载其负才这就使竹文化达到了空前的高度。尚气,爱好虚远,“独步园林,诗酒有适。……啸咏自得,主人竹意象多层文化意蕴,是文人雅文化不断传播与增饰出,语笑款然”。《北史·文苑传》载明克让曾为朱异所命,咏的结果,其最突出的文化意蕴是表示文人那伟岸高拔、清尚堂边修竹,揽笔辄成,卒章曰“非君多爱赏,谁贵此贞心”,亦不变的气节和仪态风范。《左传·成公十五年》引古书言:“圣

《北史·魏收传》也载”汉制太守赴郡剖竹为二:一留中央,以竹比人,足见竹之蒙尊见赏的程度。达节,次守节,下失节。

其“除帝兄子广平王赞开府从事中郎,收不敢辞,乃为《庭竹一给郡守,“节”成为臣下忠于职守的符号象征。《说文解字·赋》,以致己意”。赋竹之作丛至并起。像前文提到谢眺的两竹部》留下了观念根深的印记:“节,竹约也”,意谓竹节之处首诗,前诗借颂竹不畏严寒、忠贞荫池之性,表现诗人坚贞有规范约束,因而“节”随着士之主体意识增强,引申为名不屈、忠心不二的情操。节、气节、志节等多种的内涵。陆机《演连珠》咏“烈士赴节于

当年”“穷愈达,,故凌宵之节历”“漂之威,,不能降西山之唐代文人对于竹更是青睐有加,咏竹则赋予竹以更广

泛的人格意义。陈子昂《修竹篇》还在与六朝咏竹相类似,岑节”;谢灵运《过宁始墅》咏“剖竹守沧海”,鲍照《拟古八首》136

古典文学新探言“汉虏方未和,边城屡翻复。留我一白羽,将以分符竹”;至元稹《新竹》则咏“惟有团团节,坚贞大小同”。

《说文解字

·竹部》称“竹,冬生草也”,看出了竹在万木萧索时傲寒而立的风采。

于是下层文人要以竹之情上自慰,居官朝隐乃至充隐者,也要以竹标榜甘于清淡。

官至相位的张九龄《和黄们卢侍御咏竹》即有“高节人相重,虚心世所

知”。这开启了竹文化的多层意蕴。1、以“竹”表示对官场的厌恶,对归隐生活的憧憬及对故乡的向往。《永嘉郡记》有载,乐城张某,隐居颐志,家有苦

竹数千顷,在竹中为屋,常居其中。

王右军闻而造之,他逃避竹中不与相见,一郡号为

“竹中高士”,此为竹文化积淀影响,又扩散了自竹林七贤而来隐逸文化在竹上的印记。曾为皎然《诗式》卷二誉为高标的左思《招隐诗》有句“峭倩草青葱间,竹柏得其真”;而杜牧的《栽竹》亦言摆脱俗累“萧骚寒雨夜,敲吉力晚风时。故国何年到?尘冠(官位)挂一枝”,深刻反映了作者的心态。

2、以“竹”标明典雅孤傲的神韵雅致与品格情趣。唐司空图《二十四诗品》特以“坐中修士,左右修竹”来阐明“典雅”的风格意境。大诗人杜甫《佳人》写“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亦以“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作结。当然,这种孤高自傲典雅风致已不只是文学作品中的审美追求,已同上

述第一点联系起来,成为文人人生追求的高标。

竹林七贤的竹林之游倡扬此风,李白等人的“竹溪六逸”也随形附上。

3、以“竹”来渲染幽僻凄清的环境氛围,与上相联系,旨在说明主体人内心的淡泊与个性的清高。《九歌·山鬼》就有余处幽篁(竹林)终不见天”,自此“清”、“凉”、“冷”等常与人感触神经相连的字眼常与竹伴随,如王维的名句《竹里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柳宗元的《小石潭记》中的“隔篁竹,闻水声……”也有此意蕴。

4、以“竹”含蓄地表达相思怀远、执着柔韧的男女情肠。刘禹锡诗《潇湘神二首》曰:“斑竹枝,斑竹枝,泪痕点点寄相思。楚客欲听瑶琴怨,潇湘深夜月明时。”爱情追求与人在世间几乎一切美好的理想追求有着内在相通性,而女性爱情与男性文人仕途失意,见弃于世又极为相通,因而极大地丰富了竹文化的多层意蕴。

竹文化与文人的关系是与竹文化的人格意义分不开的,正是由于竹所具有的一些特殊的品质,才使竹与文人有着密切的关系,从而使竹文化打上了中国古典文化特有的印记。

竹文化的审美文化效应,不仅得力于其意蕴的丰富性,还在于其反应内容的多层次上,这就多方位地建构了中国文人的审美情趣。

竹与音乐关系相当密切。许多传统的乐器如笛、萧、笙等均为竹制。甲骨文“龠”,即竹制乐器,据说是排萧的前身。世本·制作篇》载:“女娲作笙簧,笙,生也,象物贯地而生。”其暗示着类似乎竹那样种族繁衍。殷周时代已有竹制乐器

如竽、筑、篪、籁、笛、筝等等。人所共知的《诗经·小雅·何人斯》

有:“佰氏吹熏,伸氏吹篪。”《毛传》“:土曰熏,竹曰篪。”孔疏引郭璞言曰:“篪,以竹为之,长尺四寸,围三寸,一孔上出,经三分,横吹之……”《楚辞·九歌·东君》有“鸣兮吹竽”,王逸注:“一作篪。”洪兴祖引《而雅》补注亦颇类似前文郭璞语。

近年有论者据出土的七孔竹笛,认为宋玉《笛赋》是真实的,而宋玉之作当直启东汉马融的《长笛赋》。两篇作品均描绘竹的产于高山绝岩,奇条异干,气势不凡;所制笛音自

然精妙合律,这必然性来自于某些神秘力量。

沈约《宋玉?律作家杂志WriterMagazine2009No.2

历上》

载:“黄帝使伶伦自大夏之西,阮于之间,取竹之山解谷生,其窍厚均者,断两节间而吹之,以为黄、钟之宫,制十二管,以听凤鸣,以定律吕。”此几乎全是抄自《汉书·律历

志》,而《吕氏春秋·古乐》,《史记》、《说苑·修文》、《风俗通义·音乐》等也早有类似说,见出古人对比传说的信奉。古代乐师对何种竹制何种乐器甚为考虑,而在讲求乐器材料质地品级过程中,也锻炼出极高的鉴赏能力。

因竹的物理属性而选材择用,这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古称音乐为“丝竹”,刘禹锡《陋室铭》中就有“无丝竹之乱耳”之句。唐代还称奏乐者(吹竹制乐器的乐)为“竹人”。《旧唐书

·音乐志》载“工人坐堂上,竹人立堂下”就是一个例子。今人谈

《竹枝词》起源,何以命名“竹枝”?最初的情形不得而知。李白《宫中行乐词》有“笛奏龙吟水”之句,是否与词牌水龙吟》有关呢?竹的特有音乐性丰富了竹文化的意蕴,竹作为画被人描绘就是唐以后的事了,画竹也是中华文化得意繁荣的表现吧!

竹的饮食文化也流传久远,食笋之风久盛不衰。先秦两汉时期是食笋之风的发轫期,这主要是当时自然条件的恶劣,竹作为一种自然资源便很容易被开发利用,到西周时竹笋不仅成为劳动人民的菜食,还进入了王公贵族的饮食领域。《诗经·大雅·韩奕》描述显父为韩侯饯行时就有竹笋的

描写:“其蔌维何?维笋及蒲。”可见,当时竹笋已跻身王侯宴席,这绝非偶然,而是竹笋自身就具有的先天条件。

魏晋南北朝时期就更加普通,梁代吴均《山中杂诗》充分表露:

“绿竹可充食。”这不正是食笋之风的一个标志吗?唐宋以后竹笋成为中国餐饮文化的一个重要构成部分。筷子在古代叫箸,最早的筷子是竹木筷,在中国有悠久的历史。《礼记》中曾说:“饭黍无以箸。”可见至少在殷商时代,已经开始使用筷子,这已成为中国人的饮食习俗的一大特点,是中式餐饮区别于西式餐饮的一个重要标志。

除了筷子之外,古时候很多盛放食物的器物也是用竹子制成的,至今仍有数量不小的人群使用竹制器皿盛放食

物。

筷子和竹制器皿跟随中式餐饮一同走向世界,传播着中国的文化。

很长一个时期之内,作为古代文化传承载体的竹简,亦与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至今仍有一些文人学者的书房好用竹窗帘,以显斯文之气,甚至有的书籍仿古代竹简的形式出版竹制书籍。这些都是竹子在中国古代文化传承过程遗留留下来的痕迹,有的已经成为中国古代文化的象征。

竹作为中国文学家所反复吟咏的一个对象,寄寓着中华民族传统的审美情趣、审美理想与审美观念,而且象征着中华民族的人格评价、人格理想与人格目标,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一个极为重要的文化意象。竹以其特有的意蕴包容性,涵盖着中国古代传统人格的整个结构,象征着特有的深层文化意义。

参考文献:

[1]《十三经注疏》,上海古籍出版社。[2]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高教出版社,1997年版。[3]谢灵运:《山居赋》。[4]《续定命录》,《太平广记》。[5]马融:《长笛赋》,《文选卷》。作者简介:韦蝶青,女,1974—,广西柳州人,本科,讲师,研究方向:高职大学语文教学,工作单位:柳州职业技术学院。

137

“《《

因篇幅问题不能全部显示,请点此查看更多更全内容